也谈华为虚拟股：最终接盘者是炮灰

昨天看到有媒体报道，说华为员工如何看待虚拟股。有一定的代表性，但另一方面，那篇文章仍然留有情面。

九月份，有个员工在心声社区上发帖，大致是说：为了表现出对公司前景的认同，获分配股权的人，大家都不敢表现出不想买的态度，反而要继续装作希望获得更多的样子。

虽然很快该员工就删除了帖子，并且说，没想到跟他想法一样的人那么多，删除帖子是怕影响面太大，给着急带来麻烦。但大家还是私下有些讨论，到底什么时候“接盘”的那批员工，不仅没有回报，而且被套牢。

虚拟受限股，带给华为大部分基层员工的，不只是对于分红回报的预期，也包括了和公司的深度捆绑，乃至在遇到危机时，替华为充当炮灰的可能。

一.饱和率是怎么回事

公司股票的饱和配股制度，去年《财经》报道过程中提到过，但并没有从基层员工的角度解读。

2008年开始，华为调整配股方式，开始施行“饱和配股制度”。具体做法是，以级别和考核为主要依据，设定单个员工的当年虚拟股配股数，同时，也会根据级别设定该级别员工的虚拟股总量上限。而员工拥有虚拟股实际数量，占可配股总量上限的比例，称为“饱和率”。

所以，饱和率成为员工关心的一个重点，而要调整上限，最直接的办法，就是调整职级。要调整职级，就首先要成为所谓的奋斗者，一环套一环。

当然，饱和配股制度的另一个作用，便是进一步“限制”那些从华为公司起步就加入公司的“老人们”的持股数量，通过上限限定，使得相当一部分“公司元老级”的人物，不再拥有购买虚拟股的资格。但具体上，元老级的人物，是否真的愿意购买大量虚拟股，走向“饱和”，或者说是否真的购买了虚拟股，则不为基层员工所知。

二.奋斗者协议是什么

外界也曾多次报道过华为的奋斗者协议。华为在内部也将这份协议，尽量定调为励志性的，但凡是签过的员工，其实都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
在如何让员工购买虚拟受限股，另一方面，如何约束高层人员躺在已有虚拟受限股上获利，奋斗者协议推出的目的，就是为了做这种调和。

在新的配股方案出台之后，经过数年酝酿，华为于2010年推出“奋斗者协议”。自相矛盾的现象是，华为强制要求公司所有员工“自愿”签署该协议，而法律界人士认为，该协议涉嫌违反《劳动法》。最终，在一片社会质疑声中，几乎所有华为员工选择沉默签署该协议。

奋斗者协议，不仅要求员工同意，在未来不可预知的情况下，可能分红会少、奖金会少，员工不得反对，要服从统一管理。更重要的，是和该协议对应的，除了主要以级别为依据的虚拟股配股资格，还有另外一种虚拟股配股机制，便是以上一年考核为主要依据的“激励股”配股资格。华为对于激励股做了更为巧妙的设计：激励股数量不被计算入个人配股总量，这意味着员工虚拟股持股总量，在理论上是可以突破饱和配股上限的。然而，激励股数量的决定权，在实际操作中，往往为部门管理者索操控，并因此带来了更多矛盾，而这恰恰符合华为所谓的“狼性文化”：斗争，不仅存在于华为公司和业界其他公司，也存在于华为内部的同级员工和上下级之间。另外，饱和与融资又是冲突的，所以必须再设计一个方案可以来突破。

尽管经过媒体的报道，大多数华为员工已经清楚，他们持有的是名为“虚拟股”的股票，就在华为员工们为了配股数量多寡热议时，绝大多数的员工并不了解，他们所持有的所谓股份，并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。

如果员工离职，华为则以当初购买价、而非现有价值回购虚拟股;曾有中高层人士不服，一直告到广东省高法，结果是被判定虚拟受限股并不具备对公司利益主张权利。即虚拟受限股的多寡，跟员工是否拥有公司股份，是没有任何关系的。所以，华为一直强调自己是100%由员工持有的民营公司，也很难在法律意义上成立。

三.谁会成为最终炮灰?

对于普通员工而言，购买不具有法律效率的虚拟股，虽然意味着目前有“可观”的分红收益，但也已然给他们带来沉重的心理压力。

电信设备行业早已沦为红海，这不是是否认可的问题，而是摆在眼前的现实。说白了就是遇到困境时，虚拟受限股使得员工首先充当炮灰。一家好的公司，应该让员工因为喜爱这家公司而努力，而不是让员工因为害怕自己沉下去而努力。

就华为而言，公司发展好的时候，离职对于员工来说，吃亏是必然;公司遇到问题的时候，离职危险就更大，因为这个股票价格不是对应净资产，发展好的时候回购是按照我们的购买价，如果公司净资产缩水，公司就有可能按照更低价格，具体多少基本上就是公司说了算。

华为到目前，仍然有很多“真实的奋斗者”，为了公司的未来在努力工作，并将自己的未来和公司进行深度捆绑。但他也认为，当华为未来遇到发展困境时，这些仍然努力奋斗的员工们，最可能的结果是，甚至没有跳船的选择权，只能随着大船一起沉下去。

而在华为内部，也有过高层曾经明确表示，不能指望公司股票一直能分红，甚至不能指望公司股票一直能增值，未来遇到亏损的可能性也是有的。这意味着，在未来某个时刻，很有可能员工投资于虚拟股不仅无法获得分红，甚至要面临血本无归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