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软(微博)CEO史蒂夫•鲍尔默(Steve Ballmer)是科技界的一个异类。因为在这个被极客、狂人、疯子等“非典型天才”把控的科技界，常常被讥讽为“销售员”的鲍尔默更像一个正常人。
也许世界上没有第二位CEO，在年年送出华丽财报的同时，饱受股东和华尔街的抨击;也不会有第二位CEO，执掌世界最大的老牌科技帝国已达12年，却才刚刚开始在公司内留下自己的烙印。因为，他是鲍尔默;他管理的是微软，他的上任名叫比尔•盖茨。
鲍尔默留给外界的形象，是一个激越飞扬、张牙舞爪的销售员：他通过近乎咆哮的语调和千变万化的动作，在1分钟内将任何公开露面转化为微软产品宣传活动;但在喜剧色彩的背后，人们需要认识另一个鲍尔默，一位处事低调、缜密思考、在不知不觉中扭转乾坤的梦想家。
鲍尔默并非乔布斯那样的绝世奇才，他只是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。但人们喜欢用乔布斯的方法划分科技界高管：天才 or 傻B。显然，鲍尔默无可奈何地被归入了后一类。不久前，鲍尔默接受《商业周刊》专访，回顾高管生涯，回应批评声音，回忆那些仍在继续的梦想。
信心满满
他们一直给他留着包间。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，微软CEO史蒂夫•鲍尔默经常到华盛顿州贝尔维市(Bellevue)的一家牛排餐厅独自用餐。但在保镖的命令下，这家餐厅的名字至今保密。鲍尔默会在这个包间里与未来的合作伙伴和员工共进晚餐。
去年11月的一个寒冷傍晚，受邀者的名单上多了一位记者。尽管面积很大，足够举行一场成年礼，但那天晚上，房间里却只有一张桌子和四把考究的椅子，位于正中央，四周空荡荡的。就是在这里，现年55岁、拥有140亿美元身家的鲍尔默，一边反驳那些贬低微软在新兴数字领域地位的观点，一边扫荡着盘中的晚餐——一份猪排和一份佐餐沙拉。
“我清楚记得，四年前我们在各个领域都占据绝对领先地位。”他说，“如今，我们不仅要在自己的强势领域作战，还要进军别人的地盘。同时扮演领导者和追随者很有意思：这是完全不同的竞争，但都会激励你、推动你。”
很多人对鲍尔默最深刻的印象，都来自各种各样的YouTube视频。在这些视频中，他满头大汗、气喘吁吁地跳着小丑一样的舞蹈，例如十年前的一段“monkey boy”舞。他总是在公共场合扮演啦啦队长的角色，显然是为了证明没有人比他更爱微软——他也的确得偿所愿。
鲍尔默身高6英尺(约合1.83米)，体格魁梧，而满腔的热情让他愈显高大，让人担心他会一拳把你打倒。然而此时此刻，鲍尔默坐在包房里，用卷心菜沾着蓝酪酱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。他会问及你的家庭，不时谈到体育、政治和商业等话题。他会倾听你的回答，从不骂人。他有时把椅子向后推一推，把双肘放在膝盖上;有时则用力前倾，身体伏在桌面上。在一个由众多古怪而内向的人主导的行业中，鲍尔默是一个另类。原因是，他很正常。
“其实，新人无论怎么努力，也永远不可能变成有远见的创始人。”鲍尔默说。外界经常批评他缺乏比尔•盖茨(Bill Gates)那样的远见卓识。他让服务员不要在他的浆果里加甜奶油，因为健身教练早上5:30刚刚给他称过体重。“我知道我想怎么发展微软，”他说，“无论别人想说什么或做什么，我都在心中暗想，我想做得更多。”
如果说鲍尔默有什么令人不安的地方，那就是他的记忆力。大概喝了三杯冰茶后，鲍尔默开始按照由高到低的顺序背诵超过200亿美元的科技公司市值，然后又把范围缩小到100亿美元以上，随后是50亿美元。“现在，你还想把中国公司算进去吗?”他问。他指出了很多公司的战略问题，然后等你反驳，之后再反驳你。谈到微软时，他信心满满——就好像他已经不需要再多费口舌让你相信，微软已经制定了计划，并且正在实行计划。尽管鲍尔默担任微软CEO已有12年之久，但很明显，他在这家公司中的印记直到现在才真正显露出来。
“人们或许忘了这样一个事实，其实我三年半以前刚刚得到了一份新工作。”他指的是盖茨当年退出微软的日常运营。此后，鲍尔默几乎撤换了微软所有重要部门的主管，并放弃了一切以PC为重的传统。他要求产品部门相互合作，而不是各自为政。因此，微软现在可以说已经拥有了有史以来最优秀的产品阵容。
在消费领域，微软终于为智能手机开发了精巧的Windows系统，去年收购了Skype，还拥有热销游戏机Xbox，在客厅争夺战中抢得先机。在企业技术领域，微软的数据中心软件业务去年实现销售额171亿美元，如果将其作为一家独立软件公司计算，它将跻身全球前五。微软拥有业界最广泛的云计算服务，如今还整合了在线版Office。今年晚些时候，该公司将开始销售Windows 8，这款系统对微软的核心产品进行了大幅改版，并将整合微软所有的互联网服务。这些都是为了证明：在长期错失行业转型趋势后，微软已经能够为自己创造一个机会，争夺计算行业的未来。
在某些人看来，这种机会稍纵即逝——微软的整合步伐迈得太慢。这种观点可以在史蒂夫•乔布斯对他的传记作者沃尔特•艾萨克森(Walter Isaacson)透露的负面评价中得到集中体现。“他们几乎成了无足轻重的企业。”乔布斯在谈到微软时说。他随后阐述了像鲍尔默和苹果前CEO约翰•斯卡利(John Sculley)这样的销售员将如何毁掉以产品为导向的企业。“苹果很幸运，它振作起来了。”乔布斯对艾萨克森说，“但我认为，只要鲍尔默掌权，微软就不会有任何改变。”
这种评价很刺耳，但鲍尔默的信心却一如既往地坚定，他要证明怀疑者都是错的。“我们已经做了很多令人惊讶的事情。”他说，“2012年，我们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。”
个人特质
要理解现在的鲍尔默和微软，就要把时钟拨回到2007年。彼时，得益于PC市场的主导地位，以及与企业签订的长期软件许可协议，微软印钞机开足了马力。但即便如此，也无法掩饰Windows Vista的困境。消费者厌恶这款软件，企业也竭尽所能地避开它，Vista似乎集中了微软的所有错误。这次失败让鲍尔默成了众矢之的：一个掌控这么多人才和资源的家伙，怎么能推出这么没用的东西?
与此同时，苹果、谷歌和亚马逊(微博)却都在蒸蒸日上，Facebook也开始崭露头角。而当苹果推出iPhone时，微软还在疲于应对iPod和谷歌搜索引擎，它似乎迷失了方向。在谈到Vista时，鲍尔默说：“这不是我们的光荣时刻，没有给予我们太多重新规划、重新应用和重新聚焦资源的灵活性。”
Vista的惨败让鲍尔默决心展开重大改革。次年，他从雅虎挖来了陆奇，帮助微软重塑搜索业务。这一举措收到了成效，必应的市场份额已经有所提升。他还任命Office元老史蒂芬•西诺夫斯基(Steven Sinofsky)为Windows部门总裁。鲍尔默还将Office部门的其他亲信也都调往移动软件集团。他们对于这种调动并不十分开心：他们离开了拥有7.5亿用户的产品，进入了默默无闻的部门。但这些工程师已经习惯了按时推出产品，并带来惊喜——他们正是微软保持竞争力所需的人才。
“我不会假装自己有远见卓识，也不会独揽大权。”鲍尔默说。所以，他的模式是：“我们在基本的观点上达成一致，我们都怀有相同的信念，并采用相同的技术方案。”随后，鲍尔默补充道，“要让伟大的创意获得伟大的执行力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些真正能够推动事物发展的人当领导——不要等我下命令，而要主动推进业务。我需要在产品领域找准自己的定位，盖茨在的时候，我不用担这么多责任。”
2011年10月，在微软斥资85亿美元收购Skype后，托尼•贝茨(Tony Bates)来到了微软，并带来了一些新鲜的活力。贝茨曾经在思科工作多年，后来担任Skype CEO。微软各部门总裁之间的融洽关系令他欣慰。就在微软和Skype的交易完成后不久，鲍尔默和贝茨搭乘一架私人喷气式飞机，飞往爱沙尼亚首都塔林，Skype有很多工程师在那里工作。一个周六，鲍尔默去晨跑锻炼，然后穿着牛仔裤和一件Skype T恤出现在Skype办公室。“他竟然脱掉鞋，坐了下来，会见了约400名员工。”贝茨说，“他并没有鼓舞员工士气，而是希望倾听工程师们的意见，并了解公司现状。”
“鲍尔默的成长速度不逊于我接触过的任何领导者。”詹姆斯•凯什(James I. Cash)说。凯什是哈佛商学院名誉退休教授，曾经担任微软董事，目前任职于通用电气和沃尔玛董事会。他说：“当公司处于发展初期，而且规模较小时，鲍尔默完全可以凭借他的精力和才能应对多数问题。而现在，他已经学会了如何管理人，并进行部门间的协作。我认为他今后会越来越像一名真正独特的领导者。”
批评鲍尔默的人则对这番评价不屑一顾。即使微软的收入已经增长了近两倍，利润也增长了两倍多，其股价却仍在原地踏步。有些投资者仍对微软错过音乐播放器、智能手机、搜索引擎和社交网络等趋势无法释怀。“他是微软股价最大的阻力。”对冲基金经理大卫•埃因霍恩(David Einhorn)去年在纽约的一次投资者大会上直言不讳地说道，“微软董事会是时候告诉鲍尔默，‘好吧，我们已经看到你的能力了。让别人试试吧。’”
新品辈出
2012年1月9日，鲍尔默在拉斯维加斯国际消费电子展(以下简称“CES”)上发表了主题演讲。12年来，这场消费电子盛宴的大幕都由盖茨或鲍尔默拉开。今年的主题演讲没有宣布任何重大消息，最大的新闻是：鲍尔默将告别CES。他决定此后不再参加CES，部分原因在于，他希望能更好地控制微软的产品展示方式。
微软以前每隔三到五年就会推出一款轰动性的产品。如今，这种节奏已经开始发生变化。几个月后发布的Windows 8仍然备受期待，但必应、Windows Phone和Xbox都在不断升级，而且都是通过互联网完成的。“他们谈到了快缩肌和慢缩肌，我记不清了，反正一种属于长跑，另外一种属于短跑。”鲍尔默说，“有时候，所有的产品团队都需要一点快缩肌和一点慢缩肌，因为有一些重大创新需要较长的时间，而其他事情则可以在短期内完成。”
微软推出了大量令人眼花缭乱的产品。除了支持语音和手势控制的Kinect以及与之配合使用的Xbox游戏机外，微软还面向各种形状和尺寸的台式机、智能手机、超薄笔记本和平板电脑推出了不同版本的Windows 7。但真正引人关注的还是Xbox和智能手机的展台，因为它们都采用了微软的全新界面——Metro。
这款系统通过大尺寸的矩形彩色卡片来显示应用和信息，例如日程安排和Xbox头像。多数卡片都具备互动功能，联系人卡片可以自动更新好友在Facebook中发布的新照片。Metro已经吸引了诺基亚(微博)、三星(微博)和HTC(微博)等大牌手机厂商，就连原本不看好微软的评论家也对该系统赞赏有加。“华丽、上乘、舒适、迅速、连贯。”《纽约时报》消费电子产品评论家、苹果的坚定支持者大卫•伯格(Davide Pogue)在去年的一篇测评文章中如此描述Windows Phone。他说：“给你100万年的时间，你也猜不出这款产品竟然与Windows和Office来自同一家公司。”
微软将通过Windows 8把Metro界面引入PC和平板电脑，从而在所有使用微软系统的设备间构建统一的外观和体验。对微软而言，这是一次巨大的文化转型。以往总是由Windows团队领头，而这一次，Windows却从移动业务中借鉴了元素。“Windows团队总是非常孤立，他们本可以尝试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。”查理•坎德尔(Charlie Kindel)说。他在微软担任了21年高管后，于去年8月离职。“我认为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，表明微软可以有更多模式。”
除了统一的界面外，微软的产品如今还可以在多个领域相互配合。通过语音识别技术，你可以在Xbox中喊出“大卫•鲍伊(David Bowie)”，而必应搜索则会负责寻找与这位摇滚巨星相关的歌曲、电视节目和电影。再喊一声“播放”，旋律就会通过家庭影院播放出来。想要更换歌曲?再大喊一声，或者用手指在Windows Phone上的Xbox遥控应用中操作一番即可。PC、手机甚至汽车今后都有望配备手势识别软件，而微软则会凭借Kinect引领这一趋势。
零售战略
目前，微软已经拥有14家零售店，今后3年内还计划新开75家，通常与苹果零售店毗邻。“没办法，客流就在那里，我们必须打败他们。”鲍尔默耸耸肩说。与此同时，微软开始为百思买、沃尔玛和其他第三方零售商提供培训，地点则位于微软雷蒙德总部数英里之外的零售体验中心(以下简称“REC”)，占地约2万平方英尺(约合1858平方米)。
刚一进门，微软就搭建了一个模拟的客厅和家庭办公室，里面配备了各种各样的消费电子产品。有一面墙上挂着很多屏幕，显示了不同版本的电子商务网站Contoso，这是微软虚构的一个连锁店。在这个理想化的世界中，微软向合作零售商展示了人们将如何使用微软的技术和Contoso网站，以及如何更好地通过网络呈现产品。
走过这个模拟客厅，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更加震撼：这是一个完整的电子产品零售店，很像是百思买。走过一个印在墙上的“停车场”，再走上带有无障碍通道的斜坡，就可以通过自动门进入店内。在这里，有一块区域展示Xbox游戏，还一块展示的是Windows Phone，另有一块地方划归微软的鼠标和键盘，但更多的还是集中于Office和Windows。这场专为微软设计的独角戏全面展现了鲍尔默最钟情的梦想。
微软每年都会安排连锁零售商的高管到REC参观约400次。他们为零售商制作了演示光盘，并为他们提供了各种建议，甚至展示了精心设计的防盗设备——为了不妨碍消费者，这些设备都被隐藏到电脑后面。
REC还展示了微软的各种营销策略，既有用于推广Kinect的高端迪斯科舞台设计，也有可以挂在墙上的超大号Windows Phone。微软为零售商提供了一份图录，里面列有各种专为Windows定制的显示器、店内陈列以及引导标志。零售商还可以将微软销售员调往一线——这是一批经过特殊培训的员工，他们的着装与百思买和沃尔玛的员工相同，但却可以为零售商的员工提供培训，教他们如何推广微软的产品。
“我们以往都扮演了甩手掌柜的角色，我们会说，‘看，我们开发了操作系统，但PC是由索尼制造的，卖PC则是你们的事情。’说实话，我们那时与消费者的距离太远了。”克里斯•卡波塞拉(Chris Capossela)说，他曾经担任盖茨的助手，最近刚刚被任命为微软首席营销官。
大约8个月前，鲍尔默将零售、移动运营商和硬件制造团队整合为一个集团，由卡波塞拉领导。现在，卡波塞拉说，他“毕生的任务就是创造这样一个连贯的需求链”，让人们对微软的产品形成统一的印象。无论是从电视中看到的广告，还是通过网络和零售店获得的体验，都能完全一致。“关键不是人们说什么，而是他们对产品的真实想法。他们是否渴望我们的产品?如果人们理解我们现在的产品，他们就会尝试。”鲍尔默说。
尽在云中
最能展现鲍尔默野心的还是微软的云计算战略。全球约有4000万人订阅了年费60美元的Xbox Live服务，借此获取游戏并收看电视节目。微软还推出了Zune音乐和电影服务，可以横跨Xbox、PC和手机等多种设备。去年，微软还将Office软件引入云端，并且为Azure商业软件服务吸引了数万付费用户。通过SkyeDrive服务，人们可以将文件存储到远程服务器：不仅可以将Windows Phone拍摄的照片和视频自动存储到云端，此后还能通过PC或Xbox查看。
微软在部分领域反应迅速，在其他领域却姗姗来迟。但无论如何，硅谷都已经认定微软是一家PC企业，无法在云计算领域有所作为。持有这种观点的云计算业内人士认为，通过租赁模式提供的网络服务将对微软构成巨大挑战，因为该公司长期以来都凭借出售持续多年的软件许可赚取收入。云计算模式则为用户提供了更多的自由，价格也更低。
“当你对其他创业者说，你使用的是微软的云计算服务时，他们看你的表情就好像你得了麻风病。”旧金山创业公司Kaggle首席科学家杰里米•霍华德(Jeremy Howard)说，他所在的公司举办过多次数据分析竞赛。但霍华德坚持认为，硅谷创业圈对微软的偏见干扰了他们对现实的判断。Kaggle创业之初使用的是亚马逊的数据中心租赁服务，但后来又开始使用Azure，后者更简单易用，而且能更好地处理Kaggle的大规模运算任务。“我爱它。”霍华德说。Kaggle已经加入了微软的一个项目，通过该项目，很多创业公司都可以免费获得微软的软件和开发工具。“我们根本没有与他们联系过。”霍华德说，“他们主动来找我们，并努力向我们说明，这个项目不用花一分钱。”
微软3年来持续推出了一些免费软件，希望吸引创业公司使用他们的产品。在这背后，微软有一个更大的计划，那就是吸引年轻企业，并改变他们对微软的看法。Sun前CTO、风险投资家格雷格•帕帕多普洛斯(Greg Papadopoulos)表示，人们都被苹果和Facebook的性感产品和服务吸引，但却忽视了一个更大的问题：在全球每年约3万亿美元的IT开支中，绝大多数都来自企业。他们刚刚开始对运营方式进行现代化改造，并拥抱云计算服务。帕帕多普洛斯认为，微软和甲骨文(微博)处于两强相争的状态，他们都有望在这一转型过程中获得巨大的份额。
目前为止，甲骨文除了宣布将进军云计算领域外，并无太多动作。该公司CEO拉里•埃里森(Larry Ellison)在支持云计算战略前，曾经持反对意见。他曾在2009年的一次硅谷行业活动上称云计算“很荒唐”。与此同时，微软则为数百万软件开发者提供了工具，动员他们将软件改写为云计算服务。具体到建立真正能被主流企业接纳的云计算平台，“微软似乎在唱独角戏。”帕帕多普洛斯说。拥有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远见，并同时在消费和企业市场发力的公司，只有谷歌一家。
Skype是微软云计算计划中最大的优势之一。Skype每天新增的下载量都达到75万次，通话时长则高达5.31亿分钟。如果以用户数量和使用时间来看，Skype几乎可以与Facebook媲美。“Skype正是微软梦寐以求的资产，这种选择并不多。”帕帕多普洛斯说，“Skype可以作为真正有革命意义的收购被载入史册。”
为了强调微软在云计算领域的决心，鲍尔默两年前在华盛顿大学发表了题为“尽在云中”(all in the cloud)的演讲。这也相当于向微软员工发布了通告。“如果你在外面说了什么，人们就认为你也会在内部实施这一计划。”鲍尔默说，“这次演讲有点让人们恍然大悟。外界也意识到：‘这帮家伙不害怕云计算，他们要拥抱云计算。’”
反思过去
在位于贝尔维广场(Bellevue Square)购物中心的微软零售店中，鲍尔默在各个展示区间穿梭，宣扬着这种模式的优点。他知道每款产品的细节，包括价格、屏幕技术和触控板灵敏度，对所有的东西也都有自己的看法，包括电脑上展示的播放列表。他喜欢Lady Gaga。“我讨厌纳尔斯•巴克利组合(Gnarls Barkley)。”他说。他兴奋地指着墙上的一个屏幕说，“哦，哦!现场直播!”微软刚刚与多家有线电视运营商签订了协议，通过Xbox播放电视节目。
在店内闲逛时，鲍尔默偶尔会与顾客握手，开开玩笑，他甚至允许顾客拿着iPhone拍照。这是一个令同行尊敬的职业经理人。“他是我见过的最诚实、最敢于自我批评且最有自知之明的人。”Netflix CEO兼微软董事里德•哈斯汀斯(Reed Hastings)说，“我认为他具备了伟大领导者的关键品质，他对公司的关心超过对他自己。他愿意开放并改进，而不是一味防守。”
十年来，微软的年收入已经从250亿美元增长到700亿美元，净利润也增长了215%，达到230亿美元。这些业绩多数都来自鲍尔默继承而来的Windows和Office系列产品。尽管如此，他仍将微软从数据中心领域的无名之辈打造成了主导企业，该业务去年为微软贡献了66亿美元利润。Xbox同样是在鲍尔默的领导下开发的，这也为微软89亿美元的娱乐和终端部门奠定了基础。如果按照年利润增速计算，鲍尔默的业绩为16.4%，甚至超过通用电气的杰克•韦尔奇(Jack Welch)和IBM的郭士纳(Louis V. Gerstner Jr。)等明星CEO，后二者分别为11.2%和2%。
但这些令人印象深刻的财务业绩却难以安抚投资者，他们十年来目睹了微软股价的停滞不前。最大的担忧在于：Windows和Office这两大“现金牛”将被耗尽，但却后继无人。与此同时，微软却坐拥570亿美元现金。“我认为这是囤积现金，但他们似乎对此无动于衷。”持有微软股票的美国投资公司Fort Pitt Capital Group分析师金•考伊(Kim Caughey)说，“我认为他们并没有充分重视股东利益。”
微软以往在新兴科技领域的糟糕业绩也增加了外界的担忧。该公司去年的研发费用为90亿美元，超过任何一家科技公司，而且仍在继续增长。鲍尔默则为产品失败进行了辩护，他表示，微软不会赶时髦，而是会展开长期投资，历史将证明微软终将胜利。“观念不是一成不变的，无论如何，你都要保持本色。有一天，人们会惊讶地发现，你原来不是那样。”他说。
苹果现在风光无限，谷歌也是，尽管鲍尔默认为后者目前已经拥有了垄断地位。鲍尔默说：“我也有过这样的阶段，享受过这样的时光，我明白这或许并不真实，但这种好时候不会一直持续下去。随后，你会有失误，这肯定会发生。”
在谈到微软明显落后的智能手机等领域时，鲍尔默依旧很顽固：“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。”他指出，微软大约十年前就推出了手机操作系统。他引述了艾萨克森在《乔布斯传》(微博)中有关苹果是如何选择ARM的低能耗处理器，并放弃英特尔(微博)的高能耗芯片的记载。正是这个决策使得苹果生产出了电池续航时间更长的优秀产品。“只因为一个决策，就让他们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。”他说。或许的确如此，但关键在于，苹果做出了正确的决策，而且一直都很正确。
历史认可了乔布斯的表现，因为他拯救了濒临破产的苹果，轰轰烈烈王者归来。至于鲍尔默，你可以说，他从来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——他担任CEO的多数时间都在努力摆脱盖茨的阴影。
他说，他并不拘泥于过去，反而在不断探索未来。他在一款平板电脑上运行着预览版Windows 8，践行着数字化梦想。“我已经不用纸了。”他吹嘘道，“一张也不用!如果我看到开会时有人用纸，我会很生气。”
反思过去，鲍尔默说，如果一切能够重来，他会花更多时间关注产品开发流程，而不仅仅是向员工许下愿景。“我觉得，盖茨和我花了太多精力研究发展方向。我们应该多花些精力研究如何实现梦想。”他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