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98的D-Park广场,崔健的《新长征路上的摇滚》激情、震耳,满眼都是身穿橙色T恤的粉丝,人头攒动,这是小米公司两周年“米粉节”的现场。
会场的一个角落,同样穿着橙色T恤衫的金山软件(简称“金山”)CEO张宏江(微博)正在与金山的个人股东耳语。
当小米公司董事长兼CEO雷军(微博)站在舞台中央、灯光亮起时,台下掀起了阵阵人浪和呼声。6分05秒,在全场米粉的呼啸热浪中,10万台小米手机被一抢而空。
“很狂热,很刺激,小米不得了。”事后聊起当天在会场的情形,张宏江言语间不禁流露出兴奋。
他不是一个人来赴这场“米粉”的狂欢,而是带了好几位金山的核心高管,包括金山办公软件CEO葛珂及金山网络CEO傅盛等。
张宏江不是狂热的“米粉”,但他确实希望在小米身上发现一些“秘密”——一些24岁的金山尚未具备的东西。
外界至今都还不太理解,张宏江为何会选择金山这个平台。
用雷军的话说,这是一家“活了几个世纪的公司”。从1988年创立至今的20余年里,中国IT界瞬息万变、日新月异,互联网出现了,腾讯创办了,百度、阿里巴巴诞生了,这些互联网小公司迅速成长为巨头,“原来我们觉得自己做软件挺自豪,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落伍者,我们被时代所抛弃了”。
IT行业从PC时代转型到互联网时代,金山这家“爷爷级”公司慢了下来。金山人是中国IT圈公认的做得最“苦逼”的,金山一直以来都是“苦大仇深”。
去年底,四年时间未在金山软件员工大会上露面的雷军,以金山软件董事长的身份,在大会上这样反问在场的每位,“我们整个公司的机制、决策流程,包括我们各级管理者的思路是不是真正互联网化了”?
金山需要一场自我革命,涅槃重生。
张宏江,被视为金山软件历史上真正意义上引入的第一位职业经理人。“雷军+张宏江”的组合,被外界解读为,可能会给金山带来“巨大的变化”。
张宏江不太喜欢“职业经理人”这个词,他从来也没把自己当成职业经理人,他是饱含着创业者的热情与激情,投入金山怀抱。在金山,张宏江不希望只是打理好家业,而是开疆拓土。
他看到的金山与外界认知的也不尽相同。虽然是中国IT界的老兵,却“一直在不断地探讨如何寻找新的突破点,如何改善自己”。和自己较劲,这与张宏江多少有些“气味相投”。
对“金山软件CEO”身份的张宏江来说,他的挑战是如何让金山跑得更快一些,跟上互联网的发展速度。
全员“造星”计划
金山也有“粉丝”梦
加盟金山软件(简称“金山”),可能是年届50的张宏江创业的最后一站。
在这点上,他与金山软件董事长雷军有些不谋而合。他们心底里都有一件想做却尚未做成的事——成就自己。
本刊采访之前,张宏江刚刚参观了小米公司在北京的“小米之家”,那些由米粉亲手制作的小礼物很触动他。在他看来,“小米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成功”。到目前为止,中国企业里能够有粉丝的并不多。
在今年2月金山云宣布成立的媒体见面会上,张宏江频繁提及小米,最频密时一分钟内提到两三次;张宏江派金山的中高层轮流到小米学习,他还邀请小米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之一、曾经的金山员工黎万强(微博)来金山做讲座。
“雷军自己总结得很好,用互联网的方式来做的一款手机。小米手机一开始在设计的过程中就已经在开发它的粉丝,让用户参与设计,让这些发烧友觉得是自己设计了这个产品。”雷军做小米手机,让张宏江领悟到,即使是在竞争激烈的红海产业里,如果你能在某方面有很好创新的话,也能够达到非常好的成功。
他很认同雷军关于互联网创业的“七字诀”:专注、极致、口碑、快。小米公司就是雷军亲自实践的案例。比如“口碑”,做互联网的人都知道口碑很重要,但是雷军告诉大家,“口碑的本质是超越用户的期望值”,这句话让张宏江这样的IT界老将都深受触动。
一个传统的软件企业,如何在如红海般的互联网领域中魅力四射、粉丝云集?
“粉丝是要经营的,我们要转变的是我们的经营模式、市场模式、设计模式。传统的软件设计模式是典型的微软式,只有小步快跑这种方式才能培养出真本事。”张宏江已经把对金山的“造星”计划量化到员工的工作当中去。
比如他会要求金山快盘所有的工程师都上论坛发帖子回帖子,“这是从小米学来的”,在小米公司,全员皆客服,雷军就是小米最大的客服。“我自己也回了很多帖子,前两天还在微博上回答了一个关于WPS的问题。”不过,张宏江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多。
他的希望是,金山每个子公司的产品都有粉丝,并且这些粉丝都能成为金山的粉丝,“粉丝一定是通过产品发展凝聚的”。
金山旗下的一些核心产品已经有了自己的粉丝,而且是“越来越多”。比如金山快盘有活跃用户1200万,WPS的月活跃用户达3000万,金山的安全业务已经有一亿的用户,其活跃用户也在提升。这些用户中都不乏大量的铁杆粉丝。
“这是非常典型的互联网思维,最终就是没有用户就没有收入。比如安全业务的一亿用户都是典型的互联网用户,无论把它分成流量也好,做广告也好,这种收入已经开始成长得非常好了。”张宏江说。
督战金山云
搅活池水的鲶鱼
加盟金山后,张宏江显然更忙了。
一头扎进这池深水,他感慨时间“过得真快”。从去年10月底正式出任金山软件CEO,至今已经过去近半年。“进入做事的状态以后就不考虑别的了,我对结果就没有太多的考虑,想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做成。”
除了管理金山的整体业务外,张宏江还要亲自率队做业务。金山云就是其中之一,这也是张宏江加盟金山后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。
今年2月份,金山软件宣布成立“金山云”,将原属于WPS业务板块的金山快盘分拆出来与金山T盘合并,成为金山云的核心业务,张宏江兼任金山云CEO。
“我们一定是把它当成金山的重点来做,这是我担任(金山云)CEO的很重要的原因,我也希望通过这个位置,让大家知道这是金山的重点。”很明显,张宏江希望金山云今后能成为金山软件向移动互联转型的重要引擎。
让深深烙有PC时代印记的金山,染上互联网的气质,甚至植入互联网的基因,无异于金山的自我革命。
外界现在看到的是,金山软件旗下所有的业务都已经转到云上去了,无论是杀毒还是游戏,还是WPS业务。金山毒霸的云杀毒需要后端云计算的平台;当网游从传统的客户端网游变成网页游戏、手机游戏时,也需要云支持。手机版的WPS Office也需要云存储的服务。
为金山旗下其他子公司提供云存储服务和支持的金山云,是金山这家传统软件企业转型互联网的第一步。金山云如何与金山软件现有的业务板块整合资源、协同作战,这是张宏江要解决的问题。
张宏江透露,金山软件今年将集中投资云存储,投入至少是去年的3倍。2012年,金山在云存储上没有盈利指标,强调的就是用户数,以及如何吸引更多的用户尤其是增加活跃用户量。
作为独立的创业公司,金山云也在开拓更多的合作客户,为其提供云存储解决方案。
今年3月中旬,金山软件与康佳集团达成战略合作。康佳的“云电视”系列新品采用金山快盘提供的云存储服务,同时内置金山TV卫士和金山WPS Office(Android 版)。
这仅仅是个开始。张宏江向本刊透露,金山云与小米手机的合作即将公布,且合作的金山云应用会更丰富。“大家觉得iCloud是苹果提供的,但是很少人知道后端是微软和亚马逊提供的。金山云就是类似于(微软、亚马逊)这样的(云存储服务商)角色。”
金山云好似一条鲶鱼,正在搅活金山这池深水。
忙碌的张宏江很享受现在这种创业的状态。金山云的团队尤其让他感动。这个团队是一年前整个从珠海北迁到北京的。“离乡背井,为了创业,这种干劲是我以前没有想到的,一个20多年的上市公司还有一群人有这样的干劲。”
虽然因为开发方向或者细节的讨论得常常熬夜,但是张宏江很欣赏团队里彼此之间的直接和直率。“一谈谈一个晚上,谈得非常细,谈自己的问题,也谈接下来怎么做,完全是创业伙伴的感觉。决定了以后很快执行,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阻挠决定。”
快速孵化项目的执行力,也让张宏江印象深刻。快盘团队在iPhone上做一个“云相机”的应用,从立项到开发完成,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,两名工程师执行,这样的速度完全在张宏江的意料之外。
如何让这家“爷爷级”的公司再次焕发活力?雷军坚持MBO是一个好办法,将使金山重新走上创业轨道。张宏江很赞同雷军的观点,“假如说不做一些架构上的改变,光谈是谈不出来的。MBO很自然让我们重新发动起来,以前遗留的一些问题自然也随着我们的变革而解决。”
孵化新业务,在金山传统的做法是成立一个事业部,放在金山现有的产品框架内;现在,金山任何的新业务都可以以创业公司的方式开展,用创业合伙人的方式稳定核心和骨干。此外,金山原有业务板块也在陆续MBO(管理层收购)。
从西山居、金山网络到金山办公软件,金山旗下原有的主要业务板块均已完成MBO或即将完成MBO。
半年下来,张宏江对加入金山的信心增加了三成。“刚来金山时,有六成的信心,现在至少有九成。”为什么不是100%?他笑着说,“任何事情都没有100%的把握,说十成的把握是没有意义的”。这是科学家出身的他固有的严谨。
有取有舍 基因再造
IT“老兵”像小伙一样快跑
4月16日,金山旗下西山居工作室的首款手机游戏《宠物城堡》官网低调上线,面向西山居和小米手机员工进行两周时间的内测。
这是金山的首款手机游戏,也是金山最重要的业务板块向移动互联网转型迈出的第一步。
在金山既有业务板块中,游戏是最主要的收入来源,目前金山软件近70%的营收来自于此。而金山游戏最强项的是客户端的大型网游。张宏江此前曾表示,今年金山游戏部门的大部分研发经费都用在要发布的5款大型游戏中,但新增的投入完全用在网页游戏和手机游戏上。
事实上,这是5个月前就已经明确的方向。去年11月初,张宏江在其微博上写道:“刚刚开完金山集团的战略会议……我们将推动公司向互联网的全面转型。作为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业务,游戏部门将走出我们改变的第一步。”
这是完全不同的战场,从产品开发到运营模式,金山如何打好这场战?与传统的PC端大型网游不同,在手机上玩游戏一定是碎片时间,不能是一玩玩好几个小时的产品,怎么能够让用户喜欢它且愿意花钱。
在游戏业务的发展方向上,金山内部是否有过分歧?“挺好统一的,过去我们错过了一些互联网的机会,现在大家很清楚我们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。”在张宏江看来,金山这家中国IT界的老公司,20多年间不缺探索,缺的是一些决心。
去年下半年,金山的游戏业务从西山居工作室抽调骨干力量,分别成立了手机游戏、网页游戏的团队,手机游戏的团队是30人左右的规模。
张宏江相信,今后金山的手机游戏和网页游戏的比重会越来越高,而且他相信,金山“一定会成为手机游戏行业里很强劲的、占有领军地位的团队”。
其实,金山一路都在探索,从WPS到词霸,从词霸到毒霸,从毒霸到游戏,一个个打过来,一直在不断地尝试改变自己。期间,也有一些新业务因为各种原因最后选择了放弃。当张宏江深入到金山后,金山业务的复杂程度也超出他的预计。每个业务都有很多产品,比如网络安全方面,有永久免费的金山毒霸、金山卫士等,在移动端有金山手机卫士、金山电池医生等,企业级服务有金山私有云安全系统和金山毒霸企业版,覆盖金融、能源、教育、政府等多个重要行业。
加盟金山后,张宏江时刻提醒自己和管理团队,要“聚焦”、要“专注”。“在整个集团层面,我们开展新业务很小心。整个集团开展的新业务就一个——金山云,这还是从WPS团队中剥离出来的。”
对于金山现有的业务,也将进入“有取有舍”的转折期。张宏江如何给金山做“加减法”?
“一种做法是非常强势的,直接关闭;另外一种做法是把你的理念告诉他,在具体操作上进行管控引导,比如通过预算来控制。”
在张宏江看来,雷军创业的小米,就是将专注演绎到极致。“你看看小米就是一款产品(小米手机)、两个软件(MIUI操作系统、米聊)。小米的成功说明不用做那么多,就做一件事,即便在红海里也能把事情做好。”
今年1月,在金山软件的北京年会上,雷军讲了三句话,其中一句是:“2012年,金山24岁,要像24岁的小伙子一样生龙活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