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析:昔日硅谷骄子SGI与Sun为何双双陨落?

服务器在线4月7日报道 就在Sun即将被IBM收购的消息传出不久,4月3日,另一个Unix系统厂商、图形工作站先驱SGI,第二次宣布破产重组,并接受一家默默无名的群集计算厂商–Rackable Systems以2500万美元的收购。

Sun和SGI这一对同于1982年创立的硅谷双胞胎,斯坦福的一代"双娇",同时以Unix工作站起家,同样曾在该领域创造辉煌成就,同样的工程师背景和技术主导的企业文化,同为视微软为恶魔的开放代码旗手,同样的人才济济、创新迭出、却始终找不到好的生财之道,如今,她们却双双相继陨落。

SGI从90年代的辉煌迅速走向衰弱的故事,可以被商学院用作经典的反面教材,演示一群技术天才如何糟蹋他们手上的珍贵资源,如何一次次错过对于其压倒性优势而言唾手可得的发展良机,如何犯下众多幼稚可笑的自杀性错误,又如何在挫折面前手脚慌乱、举措失当。

而Sun呢?熟悉Sun公司的人都知道,Sun公司的各项软硬件技术,如UltraSPARC芯片、Solaris操作系统、Java、MySQL 开源数据库服务器系统等一系列业务,让Sun成为IT历史上一个重要的企业。但是,Sun发明了JAVA但钱却让IBM赚走了的故事,也被微软、 Oracle们引为企业需要铭记的惨痛教训。

虽然已成事实,但我们不禁还是要问,硅谷"双娇"何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?

资本运作的失误

毫无疑问,资本市场的运作绝对是硅谷"双娇"在战略上犯的一个重大错误。

我们不妨先看一组对比数字。

1996年,SGI以7.4亿收购了超级计算机公司Cray Research;而2000年,当SGI售出Cray Research时,价格仅仅为2200万美元。

2003年12月,当EMC公司宣布以6.35亿美元收购VMware的80%股份时,Sun公司在2005年迎来了其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收购–以 41亿美元收购了StorageTek,而现在情况是怎样呢?根据华尔街银行家们的估价,StorageTek现在的市值仅在7.5-10亿美元之间,而 VMware呢,至少是95亿美元。

95年SGI收购了Alias和Wavefront,原本这可以让她确保在动画界的领导地位,但她在推进该战略上显然心不在焉,后来甚至以5700万的低价把Alias/Wavefront卖给了KKR,而后者很快以三倍多价格转手卖给Autodesk。

市场运作的失误

如果说,资本市场的运作失误是"双娇"在战略上犯的一个重大错误,那么市场运作战术上的失误,无疑更是加剧了二者的危机。

以SGI来看,首先错失的机会是动画市场,作为图形处理的鼻祖,这原本可以被SGI圈为自留地的领域,最初也的确凭《侏罗纪公园》和《指环王》大出风头,但最后却没赚到多少钱;梦工厂用的是惠普工作站和服务器,而特效大片的油水则被IBM拿走大半,甚至连戴尔也从《黑客帝国》制作中分走了一杯羹。

90年代后期信息产业的两大趋势,一是发展瓶颈向软件转移,二是硬件的规模向下优化,所有企业都对此作出反应–除了SGI,她仍把重点放在把机器做大做强,为此她收购了巨型机厂商Cray(和她的所有收购一样,最终还是转手卖掉),来发展她的非对称并行运算;同时,她却听任CAD领域的迅猛发展,眼看着Autodesk们大口吞噬着原本就在她嘴边的肥肉。PC性能的提升和随之而来的规模向下优化,让图形应用进入了桌面,对此,SGI既没有向软件转型,也没有将产品延伸到Wintel平台,更没有为PC制造他们拿手的图形芯片和板卡,而对PC的忽视也让SGI丢失了整个游戏业;这方面的迟钝和守旧的结果是,大批从SGI出走的工程师造就了ATI和nVidia在PC图形产业的巨大成功,后者如今已俨然成为GPU的领袖。

再来看看Sun,应该说,X86的发展在90年代迎来了黄金期,Intel、AMD的崛起也是因为在那个时代聚敛了太多的财富。而Sun那时在干什么呢?它依旧沉迷于将SPARC卖给高端企业用户,不可否认,数十万一套的小型机产品利润是相当吸引人的,但与此同时,Sun却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–市场份额。

依靠在个人电脑领域的成功,Intel、AMD逐渐将触角伸向了企业级市场,到2008年底,在HPC TOP100的榜单中,Intel、AMD们已经联手拿下了90%以上的份额。而这时,Sun再回头去补x86的课,却发现为时已晚,因为X86的架构已经渗透到了数据中心、桌面应用的各个领域。

对SGI来说同样如此,SGI的看家本领是图形计算,即需要图形化展示和处理数据的应用,早期的图形工作站非常昂贵,动辄几十万美元,只有那些石油、航空航天、工程设计、科学研究等财力雄厚或高度依赖图形化的企业愿意负担,因而SGI的目标客户自然就锁定在这些企业上,在这方面很长时间内她都是毋庸置疑的老大。

只能说,上天给予的机会是均等的,而最初的高端用户锁定不幸成为惯性,让SGI和Sun忽视了新兴领域的机会。

竞合的判断失误

然而这些还不是最愚蠢的错误,尽管SGI专注高端应用,坚守Unix平台,忽视PC,却居然经不住Intel的勾引,十分鲁莽的宣布放弃MIPS平台和RISC阵营,转向当时还在初始开发阶段的Itanium,后者是Intel和惠普用来在服务器领域对抗RISC的芯片架构;然而谁都知道Intel 和惠普是Wintel的既得利益者,他们对Itanium战略是三心两意的,一旦与Wintel有所冲突就得让路,这一点从惠普自己将PA-RISC一直保留到2008年就不难看出;事实证明果然如此,Itanium一拖再拖,SGI被迫在她早已宣布放弃的MIPS平台上一直挣扎到2006年,她被狠狠地耍了一把,这一愚蠢决定直接导致了它的灭亡。

而Sun呢,Sun自己一直延用自己独特的操作系统–Solaris。而微软则借助WINDOWS NT朝着成熟迈进,微软进入企业市场并不一帆风顺,但借助与业界的广泛合作,逐渐缩短差距,并慢慢成为主流。随后,开源的LINUX软件也逐渐势强,虽然与Sun的UNIX同属开源阵营,却毫不留情地分食了Sun的领地。

在微软宣传自己的平台商业模式的那段日子里,Sun一直在不断推崇自己先进的技术与产品。在微软建立自己生态系统的时候,Sun也一直在独乐乐地攻击着自己的每一个竞争对手。因此现实的情况是,很多企业都将微软视为竞争对手,但都不会排斥与微软的合作,包括甲骨文和IBM。但Sun却把每一个IT巨头都看做对手,并且拒绝与之合作。在技术界赢得了尊敬,却没有在商业界建立人脉,几乎同微软比尔·盖茨、苹果乔布斯同时出道的麦克利尼在业界被称为疯子和孤独的牛仔。虽然,Sun的后期有所改变,接受了英特尔,接受了微软,但已为时太晚。